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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后100天,旱魃的传说4

旋风过后的几天,柳树林静得诡异。

灰喜鹊再没来过。连秋虫都噤了声。

空气里的水分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舔舐干净了,吸进魂体里都带着沙砾的粗糙感。

我坐在最高的那根柳枝上——现在这已成了我的习惯。四下望去,秋后的田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

不是变黄,是直接变成一种死寂的灰褐色。

三年无雨

这个认知比我的坟冢更沉重地压着这片土地。

它不是预言,而是正在展开的现实。我能感觉到地下的水脉正像老人的血管一样干瘪、衰竭。

……

活着的一切,都在慢吞吞地、不可挽回地,朝着“干”和“死”那头滑。

日头西沉,最后一点余晖给天地刷上一层暗红的锈色。就在这片锈色快要被黑暗吞没的时候,我看见了他

一个人影,从田埂尽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,像颗棋子,自个儿在空旷的棋盘上移动。他穿着件半旧不新的青布褂子,空着手,在这干裂的大地上走得平稳,仿佛脚下不是裂缝,是平坦的官道。

他径直走到了我这片柳树林子边上,停住。

然后,他抬起头。目光从那些长得过于茂盛、绿得发暗的柳树枝叶间,慢慢扫过,像是在数叶子,又像是在找什么。最后,那目光不偏不倚,落在了我坐着的这根焦黑的老枝上。

林子内外,光暗分明。可我觉得,他不是在看树。

他那眼神,平平淡淡的,没有惊,也没有怕,倒像泥瓦匠端详一面待砌的墙,木匠打量一根待解的料。他就这么看着“我”所在的位置。

然后,他开口了,声音不高,平平常常,却像颗小石子,直直丢进了我这潭死水似的寂静里:

“老哥,你这片柳树,长得不合常理啊。”

我没应声——死了之后也没学过跟活人搭话。可心里那个“想回话”的念头,自己就飘了过去,笨拙地聚成一句:“是……长得忒快了。”

这话,他像是听见了。

他没点头,也没笑,只是又把目光投向柳树林,这回看得更细,从根看到梢,又从梢看回根。

“快不好么?”他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在问我,“树快长,是地力足。可你这片地好像有大问题,”